国际资本主义与国家资本主义
张 晗
国际资本主义的代表是华盛顿共识。此共识的背景是1989 年拉美债务危机后拉美国家开始国内经济改革。主要内容是财政纪律、利率自由，汇率竞争、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放松管制和私有化等等。很明显这是金融资本的乐土，政府和实体经济是屈就于广泛流动的金融资本的。这时候金融资本登上了两级分化的舞台，成为了社会离心力的加速器。一方面是钱生钱的游戏，只有加入这个赌场的人们才能享受到财富再分配的利益，外围只能成为被分配的对象。这似乎能够铸成永无止境的繁荣，至少在2008 年的股灾之前，赌场中的人们大多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金融资本是有好处的，金融资本能够产生强大的磁场，吸引投资进入新领域。虽然狂热迷乱，但是金融资本在历史进程中担当的创造性毁灭的作用是不可磨灭的。我们现在的商业运作模式已经和上世纪80 年代有着极大的差异，电子产品的价格一直下降到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能够承担得起。不过在这一阶段里，人们对于金钱的追求超过以往任何一个阶段，而且获取金钱的方式也变得没有限制。这推动着缺乏合理性的金融活动充分渗透，并且缺乏透明度。这在2008 年已经被广为批判了。这也是骗子横行的时代，在网络股泡沫之后是安然浮出水面。在信用泡沫之后是麦道夫被揭发。而现在被称为庞氏骗局的现象就发生在上世纪的20 年代。
虽然我们避免了1929 年的大萧条，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时代的转换。这是许多人没有认识到或是不愿意接受的，金融资本存在巨大的拒绝变革的阻力。他们相信是他们高超的洞察力和直觉使他们成为宇内高手，而不是客观环境成就了他们，自满地认为是在做“上帝的工作”。只有在崩溃使得大量收益蒸发之后，并且萧条表明了赌场不可能再被重振时，金融资本才会接受监管。不过21 世纪头10 年的历史中，格林斯潘及其继任者伯南克用低利率和充斥的流动性来拯救赌场而非监管。
但是短短 10 年内两次大规模的金融危机已经说明了金融资本主导的国际资本主义已经在结构上无法维持了。之所以无法持续，在于经济产生真实财富的增长速度已经远远达不到金融资本对于资本收益的要求。虽然经济增长尚可，但股市要求的收益太高了。现在虽然标普500 的预测市盈率回到了15 倍的历史低位，但是对于明年75 美元的盈利预测能否实现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无法持续的另一个原因在于赌场的再分配在经济领域和社会领域产生了恶性循环。在经济领域，财富集中使得消费群体单一，市场扩大存在瓶颈，限制了生产规模和生产率的增长，或造成产能过剩。解决的方法有扩大出口市场，政府支出等等。但是在全球性经济衰退时，这会导致贸易摩擦升级。当然，格林斯潘的解决方法是给穷人贷款。这是被金融资本挟持而不得不通过信用泡沫来粉饰财富的集中和贫富的巨大差距。这就引出了再分配在社会政治领域造成了累积的压力，格林斯潘通过房地产泡沫将大众拉进了这一赌场。但现在美国房地产价格已经跌落，这种社会伤害更大，而且金融资本又在短期内复苏了，甚至比2007 年来得更为猛烈，怒火喷涌而出已经在对高盛的指责中体现出来了。
美联储是想通过零利率来补贴金融资本，但这却鼓励了彻底的投机。资金涌入了黄金、商品和不动产，而不是实体经济。这已经快成为一个2003-2007 年的加强浓缩版了。
信用泡沫的资金来源是当时看起来很低的联邦利率。所以，当联储加息后，房地产市场开始出问题了，进而诱导出2008 年的危机。现在，零利率让美元沦为套息货币后，资产价格的上涨来得更快。但相应地，加息周期到来后传导到泡沫结束也会更快。
这样，金融资本和联储又再次凌驾于新兴市场之上。但这一次所不同的是国际资本主义是在核心国爆发危机，作为外围的新兴市场是受到波及的，新兴市场国家已经开始质疑体系的合理性，并且逐步迈入了国家资本主义的时代。巴西已经开始对外资加大管制了。10 月19 日，巴西对外资购买巴西股票和债券征收2%的税收。11 月18 日，巴西开始对巴西企业在美国发行的存托凭证(ADR)征收1.5%的金融税。从IMF 总裁卡恩近期在新加坡的讲话中也可以看出，新加坡政府正在考虑同样的政策。中国政府官员表达对美国零利率可能引发新兴市场泡沫的警告也说明了金融资本叱诧风云的时代即将终结。在时代的转折点上，中国政府能否跳出美联储利率和全球金融资本的周期而对再监管化施加影响至关重要。中国可以成为本次危机的大赢家，但这取决于政府政策的前瞻性。
因而，金融资本将会向生产资本移交权力。这时，政治将需要发挥更大的作用，一方面是调整财富分配，另一方面需要限制金融资本.也就是加强监管，这都是有利于实体经济的。这可能出现经济增长但股票市场归于平淡的情况，这是大萧条反弹之后市场的最大特征。
所以，我们现在从国际资本主义过渡到国家资本主义，但是金融资本和赌场的受益者希望回到过去。因而，我们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是漠视这种转折的声音和文字。不过国际资本主义需要全球新的监管体系。要么就是全球的去监管，但去监管已经结束，这个体系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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