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泡沫不一定靠加息
陈序
最近几个月，中国杭州楼市急涨，楼盘旺销，一个200套的新盘有上万人抢，好房型供不应求，进而出现炒“选房号”的职业炒家。一个“选房号”，可以卖到上万元甚至数十万元人民币。讲给美国人听，一定当天方夜谭。中国中央电视台记者调查发现，炒“选房号”不是一个人操作，而是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销售链条或销售群体。这只是一个反应剧烈的观察窗口，其底部是全球范围的金融泡沫。
黄金价格一年内涨了50%以上，中国今年涨了75%以上，巴西股市涨幅更大。油价正在反弹，一旦恢复到去年的高点，对商品和服务价格上涨的推动作用比楼市更有力。在大宗商品市场和新兴经济体出现泡沫之际，如何遏制泡沫成为我们最关注的问题。Fed(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称，接下来的金融泡沫或许是这十年来货币政策遇到的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为保护经济复苏的嫩芽，长期维持非常低的短期利率，可能产生副作用。Fed官员们担心金融政策正在鼓励市场冒险。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地区官员则抱怨美国的低利率正在刺激投资者从美国借款，步步推高价格。
过去有理论认为，央行无法预先阻止泡沫越变越大，惟一可行之策是任其发展。泡沫既难诊断，也难“安全”地刺破。Fed的旧战略是在泡沫破裂后，通过降息收拾残局。“反对刺破泡沫论”者认为，通过加息手段抑制资产泡沫，同时也会抑制资本支出和消费者的耐用品支出。如果新的泡沫真是迫在眉睫，而央行以更大力度收紧利率，予以反击，本就疲软的经济可能因此而雪上加霜。
主政Fed的伯南克本人也是一名“反对刺破泡沫论”者。1999年，时任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的伯南克在一篇论文中警告，不要企图刺破泡沫。当时，他和论文共同作者、纽约大学经济学家MarkGertler提出，美联储不应该试图管理泡沫膨胀与破灭的周期。此后，2002年伯南克初次担任Fed理事时采取了这个策略，他的前任格林斯潘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各国央行官员开始探索其他方法，比如利用更强的监管来防止金融体系泡沫。现在的伯南克说，可能的最佳方法是利用监督和监管限制过度冒险。他的依据来自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研究员TobiasAdrian和普林斯顿大学教授HyunShin的研究。该项研究显示，信贷泡沫破灭之前，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等美国证券交易商的短期借款曾经出现爆发式增长。华尔街的公司以证券作为抵押举借短期贷款的回购市场，在2008年曾达到1.6万亿美元，比2002年5000亿美元的三倍还多。结论是，随着证券市值上升，抵押品价值及公司净值跟着上升，刺激它们进一步借款，形成一种自我加强的循环。而当证券市值下降时，循环上升转为循环下降，经济也将随之陷入衰退。
如果以上理论成立，泡沫最危险环节或者对监管者来说其“七寸”就不是资产价格的上涨，而是在这一过程中金融机构债务水平的逐步累积。债务累积增强而不是削弱了买家的借贷能力，刺激资产价格不断上涨。毒即是药，以上结论意味着控制债务水平或可预防泡沫过度膨胀并破灭。欧美监管机构，包括Fed已经考虑制定规则，要求银行提高资本缓冲，阻止它们过度扩张。而这正是中国政府在做的工作。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电邮：chenxuchenxu@msn.cn，本专栏每周一至周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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